金融是现代经济的核心，也是今年新一轮党政机构改革的首要任务。此前，金融治理的总体架构是在国务院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统筹之下，中国人民银行、中国银保监会、中国证监会、国家外汇管理局等“一行、两会、一局”各司其职，分工协作。
此次改革，组建更高阶的中央金融委员会，作为金融领域顶层设计、宏观决策、统筹协调机构。其下同时新设中央金融工作委员会，负责金融系统的组织、宣传、纪检等党建工作，并与中央金融委员会办公室合署办公。银保监会则改组为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证监会从国务院直属事业单位调整为直属行政机构。
（图源：新华社）
由于外汇局是归人民银行领导的副部级国家局，所以实际上形成了金融办（金融工委）、人民银行（外汇局）、金融监管总局、证监会等“一办（工委）、一行、一总局、一会”四大板块，并受中央金融委员会的统一领导。“办（工委）”是肩负决策协调的中枢机构，又负责金融系统的党建工作，“行（局）”负责货币政策，“总局”负责银行、保险领域的业务监管，“会”专司证券系统业务监管。
1998年首设中央金融工委
从建国到改革开放之前，由于实行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中国内地几乎不存在现代意义的金融，也不存在监管。中国人民银行集中央银行和商业银行职能于一身，既主管货币政策、货币发行，又直接负责信贷、储蓄等业务。金融机构在国家财经体系中的地位也并不突出，实际上主要是财政部门的附属角色。1949年，中国人民银行只是政务院（国务院前身）直属机构，至1954年才升格为国务院组成部门。文革期间，人民银行更是一度并入财政部，只保留名义。
改革开放后，陆续恢复中国农业银行、设立中国工商银行，承办相关信贷储蓄业务。中国人民银行则剥离具体的金融业务，专门行使国家中央银行职能，是国务院领导下统一管理全国金融的国家机关，在省、市、县各级设立分支机构。此外，在1979年设立国家外汇管理局，接受人民银行领导。
1992年10月，为适应证券市场发展，“国务院证券委员会”和“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同时成立。国务院证券委员会负责对证券市场进行统一管理，制定政策，拟定法规。中国证监会则是由证券委领导的执行机构，依法对证券市场进行监管。1995年3月，证监会升格为国务院直属的副部级事业单位。
1997年，时逢亚洲金融危机爆发，中国一些地方也发生区域性金融风险。这一年11月，第一次中央金融工作会议在北京召开，对金融体制重大改革作了全盘部署，中心思路是加强中央对金融工作的集中统一领导。一系列改革举措从1998年起陆续实施。
其一，撤销中国人民银行原有31个省级分行，成立天津、沈阳、上海、南京、济南、武汉、广州、成都、西安9个跨省的大区制分行，减少地方干预，提高金融政策的独立性和权威性。
其二，成立中央金融工作委员会，由分管金融的副总理温家宝任书记。金融工委主要负责贯彻落实路线、方针、政策，领导金融系统的党建工作，不领导金融业务。金融工委所设机构包括纪检工作委员会、办公厅、研究室、组织部、宣传部、统战群工部、共青团金融工委、机关党委等。这也可以直观看出其职能方向。
其三，中国证监会与其原上级机构国务院证券委员会合并，升格为国务院直属的正部级事业单位，加强对证券市场的监管力度。
其四，新组建“中国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即保监会，作为国务院直属事业单位，统一监督管理全国保险市场，规格为副部级。
其五，从1999年4月开始,中国人民银行先后批准设立信达、华融、长城、东方资产管理公司,分别接收从建设银行、工商银行、农业银行、中国银行等4家国家商业银行以及国家开发银行剥离出来的不良贷款，总规模近1.4万亿元人民币。
2003年形成“一行三会”格局
2002年，第二次中央金融工作会议再次部署金融系统改革。2003年，中央金融工作委员会，整合了中国人民银行对银行、资产管理公司、信托投资公司等金融机构的监管职能，组建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集党建与业务监管于一身。
这次改革后，中国人民银行主要负责制定和执行货币政策，维护金融稳定，提供金融服务，并增加反洗钱和管理信贷征信业两项职能。银监会则负责银行类金融机构的监管。中国保监会在2003年由副部级升格为正部级，与银监会、证监会规格平级。自此，“一行三会”分业监管的金融格局形成。
但随着金融业混业经营发展的新趋势，银行、证券、保险等不同机构的业务互相交叉渗透，分业监管的短板日益凸显。而“一行三会”均为平行平级单位，缺乏统一协调。
2017年7月，第五次金融工作会议决定，设立“国务院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协调中国人民银行、银监会、证监会、保监会、国家外汇管理局等金融单位以及国家发改委、财政部等宏调机构的相关职责，维护金融安全，防范化解金融风险，提高金融支持经济发展的实效。分管金融的国务院副总理马凯、刘鹤，相继担任金稳委主任。
国务院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办公室设在中国人民银行，由人民银行行长兼任办公室主任，下设秘书局负责日常事务。2018年，银监会、保监会合并组建“中国银行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即银保监会。“一行三会”变成“一行两会”，混业监管迈出重要一步。
组建“超级机构”中央金融委
2023年，新一轮机构改革开启。在《党和国家机构改革方案》中，排在前两位的新机构都与金融有关，分别是中央金融委员会、中央金融工作委员会。二者名称相近，但规格层次、机构性质、使命职能，却有着重大不同。
中央金融委员会则是在国务院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的基础上升格而来，规格更高，职责更广泛，堪称是将金融工作提高到前所未有的地位。其性质与中央财经委员会、中央网络和信息化委员会、中央全面依法治国委员会等一样，是高层决策议事协调机构。
中央金融工作委员会在1998年至2003年曾设置过，此次恢复设立，性质是中央派出机关，职责与20年前类似，负责指导党政机关的组织、宣传、群工、纪检等党务工作。金融工委与金融委办公室合署。因此，金融委、金融工委是明确的上下级关系。
此外，中国人民银行自1998年运行至今的跨省大区制分行体制终结，重新在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设立省级分行，并在深圳、大连、宁波、青岛、厦门设立5个计划单列市分行，级别均为正局级，接受总行统一领导。同时，撤销了人民银行县级支行。
金融系统摊子大、机构多。除了中国人民银行（国家外汇管理局）、国家金融监管总局、中国证监会等行政部门外，副部级以上的中央直属金融企业就有15家，包括五大商业银行、三大政策性银行、四大保险企业、两家综合金融控股集团以及中投公司等。此外还有四大资产管理公司和中央国债登记结算公司、中国农业再保险公司、中国政企合作投资基金公司、国家融资担保基金公司等一些专业公司。
在机构改革后形成的金融领导新体制中，中央金融工委负责指导金融系统的政治建设、思想建设、组织建设、作风建设、纪律建设。人民银行、金融监管总局、证监会分工负责业务领导。而中央金融委居于最高的决策统筹层面，总揽全局。
（文 ︱ 马浩亮）
（原文刊登于2023年4月17日出版的香港《经济导报》，总3541期）
本文为香港《经济导报》新媒体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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